207 珍惜眼前-《大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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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伦敦别名“雾都”在进入二十一世纪以后有些名不副实,可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还是十分贴切的。整个大伦敦区常年被浓雾遮掩,几乎可以说是暗无天日,偶尔出现一次万里无云的天气,简直可以说是破天荒。因为大部分时间浓雾散开,天空也不会如此清澈干净。
在伦敦生活的六年,顾洛北记忆中只有过一次,大雾全部散去,lù出了大片大片清澈的蓝sè天空。那是一个星期天,终于有时间休息的凯瑟琳一贝尔,在门廊上打着毛线,泰迪一贝尔在门前的小空地上追着皮球跑,而小顾洛北则安静地躺在摇篮里,看着那片天空一动不动。
就在那天,顾洛北这一辈子头一次开口了,在他重生三年之后。也许是天空太过清澈,让人豁然开朗:也许是这一辈子的家人太过美好,让人幸福满溢。在那一天,顾洛北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妈?”这一句低语,听在凯瑟琳一贝尔的耳朵里,却好似惊雷。顾洛北至今都还记得,凯瑟琳一贝尔脸上隐忍地jī动。那双湛蓝sè的眼眸里有着水雾在滚动,没有光泽的双chún微微颤拌着,可是她又极度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汹涌,希望自己不要吓到小儿子。
只见凯瑟琳一贝尔伸出双手,在那jiāo小的身躯上轻轻拍了拍,掌心细微的颤拌透过衣服传到皮肤上,让细nèn的皮肤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底凯瑟琳一贝尔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应了一声“恩?”听着那一声简短的回答,心底的抖动都清晰可闻。
那是顾洛北第一次知道,一句最简单的称呼,即使只是一个单音节“妈”就可以有如此强大的魔力。那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血浓于水,顾洛北huā了两辈子才体会其中的意思:母爱的伟大,顾洛北huā了两辈子才知道为何有那么多文章热衷歌颂。
当时才不过三岁的顾洛北,虽然依旧不适应自己重生之后短小的身躯,但还是抬起了双手,示意想要一个拥抱。那短短的小手臂微微抬起,甚至没有办法伸直,但仅仅是这样一个小动作,却让凯瑟淋贝尔眼眶里所有的水雾结成珠,压垮了苦苦支撑的睫毛,瞬间滑落而下。
凯瑟琳一贝尔用她的双手抱起了顾洛北那小小的身体,然后放在怀里,紧紧地抱着,紧紧地。顾洛北在这个叫做母亲的怀抱里,贪婪地嗅着熟悉而陌生的母亲气息,懵然沉醉。
凯瑟琳一贝尔的感动,泰迪一贝尔的〖兴〗奋,在顾洛北的耳边栩栩如生。那是他重生以来,拨开云雾见明月的日子:也是他决定抛开上一辈子的包袱,重新开始这一辈子生活的日子。
科学表明,人类很难留下婴儿时期、襁褓时期的记忆,但是顾洛北这一辈子可以。他不仅记得住三岁时第一次讲话的情形,他甚至;己得住刚刚出生时,病chuáng上凯瑟琳一贝尔苍白的脸sè、虚弱的身体,还有乖巧坐在病房里不吵不闹安静等待的泰迪一贝尔。
人们都说,没有父母就没有孩子,他们不仅把孩子带到了这个世界上,还将他们抚养长大。但对于顾洛北来说,凯瑟琳一贝尔和泰迪一贝尔的意义远远胜于此。没有他们的关爱,也许这一辈子顾洛北就是行尸走肉:没有他们的支持,也许顾洛北就不是现在的样子了,没有办法随心所yù、没有办法享受人生:没有他们的陪伴,即使拥有了第二次生命,顾洛北依旧无法找到人生的意义。
记得当初他决定进入外外百老汇时,凯瑟琳一贝尔只是担心“你的身体吃得消吗?”:记得当初有人骂他们两兄弟是没有父亲的孩子,两兄弟把那些小混混狠狠地打了一顿,凯瑟琳一贝尔没有责骂两兄弟一句,只是担忧地说“疼吗?”但半夜的时候却独自坐在干洗店里发呆:记得他说要横穿美国公路旅行时,凯瑟琳一贝尔没有反对,只是默默地为儿子准备一切:记得十二年级毕业舞会时,家里拮据没有钱为两兄弟买礼服,凯瑟琳一贝尔通宵达旦亲手缝制了两套完美的西装记得九一一事件发生之时,那种害怕失去凯瑟琳一贝尔、失去泰迪一贝尔的恐惧感将自己吞没:记得当他们两兄弟为凯瑟琳一贝尔庆生,并告诉她要实现她的梦想,成立十一设计时,凯瑟琳一贝尔脸上灿烂的笑容:记得确定将购买王子街十一号时,凯瑟琳一贝尔脸上淡淡的微笑,却充满了幸福的模样顾洛北忽然意识到,上一辈子的记忆已经很遥远很遥远了,虽然偶尔触碰到右手无名指时,依旧会有些回忆浮现,但事实上,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想起上辈子的事了。相反,这一辈子的点点滴滴都是如此清晰可见,每一副画面都可以在脑海里搜寻到痕迹。
在重生之后的这具身体里,前世那个为了亲情、为了友情、为了爱情而抛弃了自我的年轻人,已经成为了记忆中一副副泛黄的相片:取而代之的,是这个叫做埃文一贝尔的年轻人,他肆意张扬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他大胆不羁地朝着自己的梦想前进,他的人生因为有了家人而变得完整,他的人生也因为有了目标而变得绚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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